问村里的男人,知道女书吗?回答几乎一样:“知道,不认识,男人不知道女人的事情。”矛盾的回答,正常的理会。
男人知道女人们有女书的世界,男人不去窥探,那是女人的世界。
走出这几十个村子,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,就没人知道女书这个秘密了。
是一些什么样的女性!一种怎样的文化!能够在滔天的汉文化的巨石下,发明自己的性别文字,形成女人的文化体系,并用身体和心灵的行动,传承这种文化,做到了王阳明先生所推崇的知行合一!
问江永女人,女书是什么?你们为什么喜欢女书?
她们所有人,只会说三个字:诉可怜。
每件事情的缘由,不止一个;有些事件的因,其实也是事件的结果和过程本身。女人有苦,女人可怜,女人爱自己结交的姊妹,她们生性阳光,这是女书文化的根本。南岭中的女人,她们到底有多么的可怜?
——她们让歌声离开物质的身体,高低、细长,若有若无,如气,飘荡在空虚的夜里,稀释在虚空中,彼此交融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消逝在渺茫的大地之上。她们说,歌声在泪水中盛开,身体随岁月流动而哭泣,因为,她们的想念,因为,她们的爱种在黑暗的世界里,在那里开花,给出香气,照映一些光亮。
从开始,到现在,多少年过去了,她们不认为女书是个秘密,女书于村里的女性,是早晨的鸟鸣,清晨的露珠,夜晚的星空,有位老人说,女书是延续她生命的唯一食物。
台湾女书研究者刘斐玟是何艳新的结交姊妹,她说:
“如果草木能够读女书的话,它们读了这些女书作品,一定会掉泪,如果鬼神也能够读的话,他们也一定会为之动容。”